近期,位于北京香山脚下的国家植物园,成为热门打卡地。4月18日正式揭牌的国家植物园,分南、北两园,在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南园)和北京市植物园(北园)现有条件的基础上,经扩容增效有机整合而成,总规划面积近600公顷。春季赏花期,国家植物园北园的郁金香等球根花卉竞相绽放、色彩斑斓,200余种牡丹陆续盛开,品种繁多的花海吸引游客频频驻足观赏;南园的展览温室收集展示着2000余种热带和亚热带植物,游客可以一睹红皮猴面包树、何其美鹿角蕨等从全世界引种收集的珍稀植物的面貌……
作为一个以开展植物资源迁地保护、植物科学研究为主,兼具科学传播、园林园艺展示等四大功能的综合性机构,国家植物园有哪些看点?一起跟随记者的脚步来一探究竟。
“南园和北园都有较长的发展历史,并基于此形成了各自的特色。在南北两园,游客可以分别感受到植物学、园艺学的不同魅力。”国家植物园、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高级工程师叶建飞告诉记者。
南园的植物收集以野生植物为主,拥有亚洲最大的标本馆、展览温室、蔷薇科植物区、壳斗科植物区、野生果树区等。在植物学中,野生植物怎样分类?我国现有哪些植物种类?在南园,这样一些问题都能够找到答案。
南园的标本馆里,苔藓、蕨类植物、裸子植物、被子植物标本以及种子标本、化石植物标本等287万份馆藏,呈现着植物的进化与多样性。走进南园展览温室,在温室东侧,按照植物起源的先后顺序,依次展示着蕨类植物、裸子植物、被子植物等;温室西侧按照水分条件的不同,模拟了从热带荒漠,到森林、湿地、湖泊的不同环境,展示着多肉植物、乔木、水生植物等不同植物。独特的布展,为游客呈现了植物的时间之旅和空间之旅。
叶建飞介绍说:“南园是我国历史最为悠久的综合性植物科学研究机构,对标本、活植物、种子的收集、展示,都基于植物学研究的强大支撑。在这里,游客可以感受到浓厚的科学氛围。”按顺序游览南园,游客就像在阅读一本植物进化历史的教科书,可以感受植物演化的过程,以及每类植物的共同点、区别。
基于野生植物,人们进行了哪些园艺驯化和开发?培养了哪些品种?从北园的园艺展示中,游客能够得到直观感受。
从北园西门进入,沿着主干道前行,道路两侧依次可以游览牡丹展区、芍药园、海棠栒子园等园区。国家植物园科普馆馆长王康介绍说,北园主要特色是园艺植物的收集和展示。这里有世界上最杰出的月季园、拥有国际海棠品种登录权的海棠园等,还有品种繁多、人工培育的月季、桃花等植物,很适合园艺爱好者参观游览。
目前,南北两园有已迁地收集植物1.5万余种,建有牡丹、睡莲、野生蕨类植物等6个国家花卉种质资源库。
“国家植物园能够说是一所关于植物的博物馆,从植物标本、活的植物到种子,这些丰富的物种收集就是它的‘馆藏标本’。”叶建飞表示,在国家植物园,人们能了解和认识植物,近距离接触大自然。国家植物园是科学传播工作的“活道具”,既是活的教科书、教育实习基地,也是园艺观赏、游憩的理想场所。
马蜂窝统计多个方面数据显示,随国家植物园揭牌,平台内“国家植物园”搜索热度上涨超过66%。国家植物园路线、国家植物园门票、国家植物园攻略等相关搜索的站内热度均有不同程度增长。
北京特有的珍稀濒危植物百花山葡萄,曾是世界上“最孤单”的葡萄。由于现今仅存2株野生个体,百花山葡萄离灭绝仅有一步之遥。“通过迁地保护,目前国家植物园南园已成功繁育出一批种苗,为该物种的生存延续提供了保障。”国家植物园、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高级工程师林秦文告诉记者。
百花山葡萄的濒危状况并非个例。由于栖息地破坏、过度开发、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外来物种入侵、自身繁殖受限等因素,一些野生植物濒临绝灭,亟待有效保护拯救。
2021年10月,在《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领导人峰会上,我国提出本着统筹就地保护与迁地保护相结合的原则,启动北京、广州等国家植物园体系建设。
国家林草局动植物司副司长周志华指出,构建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是就地保护的主要形式,建设以国家植物园为引领的植物园体系是迁地保护的主要形式,二者缺一不可、有机互补,形成我国较为完整的生物多样性保护体系。
我国地理跨度极大,地貌和气候多样,是全球植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之一,约有高等植物3.7万种。周志华表示,我国拟建设的国家植物园体系,将考虑国家重大战略、气候带与植被区划特点、植物物种丰富度、现有植物园发展水平、地方积极性及建设能力等因素,遴选建设一批高水平的区域性国家植物园。
国家植物园与普通植物园有哪些不同?为何能承担迁地保护的作用?叶建飞介绍,丰富的物种收集和雄厚的科研实力是国家植物园的根本特色,也是国家植物园与其他植物园的主要区别。无论是资源迁地保护、植物科学研究,还是科学传播和园林园艺展示,都建立在丰富的物种收集基础上。此外,雄厚的科研实力是国家植物园的最坚强支撑。脱离科学研究,就不能了解珍稀濒危植物的野外生存状态、遗传多样性,就无法制定科学合理的保护的方法,迁地保护就会盲目;科学研究也是科学普及的源头活水,脱离了科学研究,科学普及就成了无源之水。
除了迁地保护,科学传播和园林园艺展示也是国家植物园的重要功能。叶建飞表示,国家植物园有助于提升人们对植物的了解,以及对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认知,进一步增进人与自然的关系。
周志华指出,建设国家植物园体系意义重大。一是各国家植物园资源共享,全方面提升我国植物学研究水平;二是实现植物在多地迁地保护,有利于降低因区域自然灾害、极端天气及突发状况造成的植物物种灭绝风险;三是有利于引领示范全国植物园科学发展,提升我国植物园建设水平,实现各植物园均衡发展;四是结合区域特色优势,收集展示具有民族特色的珍稀濒危植物,可使国家植物园成为展现中国悠久历史背景和文化和民族精神的重要载体,为人民群众提供优质的生态产品和美好的精神享受。
在国家植物园的标志上,两片叶子图形分别代表水杉、银杏。作为城市绿化最常见的树种,水杉、银杏的野生植株其实非常稀有,均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
从稀有到常见,水杉见证着近年来我国迁地保护工作取得的成就。目前,国家植物园南园水杉林、北园樱桃沟已成为中国北方最大的水杉保育林。同时,水杉在全球80多个国家广泛栽培,遍及亚非欧美等大洲。
叶建飞表示,迁地保护不是简单地把植物挖过来栽在植物园里,而是指以人工途径,将生存受威胁物种、区域特有物种或具重要经济价值的物种从原产地迁往其他地域的专业机构,如植物园、树木园等,予以保护,也包括建立种质资源库保存植物种子、组织、器官等。
由于威胁植物生存的因素多样、复杂,任何单一的保护方法都不可能取得成功。近年来,将就地保护、迁地保护、植物回归相结合的综合保护理念,被日益重视、应用到植物的多样性保护中。
王康介绍,20世纪末至今,南北两园在对中国高等植物做全面的物种编目、野外考察和濒危状况评估工作基础上,重点对裸子植物、兰科植物等类群开展了活植物收集和保护生物学研究工作,先后收集保存了2000余种来自世界各地的兰科活植物,并重点对大花杓兰、丁香叶忍冬和百花山葡萄等濒危物种开展了迁地保护工作。
王康表示,以大花杓兰为例,2004年,北京市植物园启动北京地区杓兰属植物的资源调查和保育研究,让濒危物种大花杓兰的种群得到恢复,重新在北京的高山上绽放。2008年,北京市植物园对我国华北和东北地区杓兰属植物野外生存状况做了深入调查。2016年起,北京市植物园保育研究团队前往位于横断山脉的四川黄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开展当地兰科植物的保育生物学研究,2019至2020两年间,近地回归大约4000余株温带高山兰花幼苗。
“北京市植物园还和青海三江源、吉林长白山、内蒙古额尔古纳等自然保护区合作,开展珍稀濒危兰科植物保育研究和野外回归工作。这是个动态发展的保育项目,每年都有新地区或新种类加入。”王康说。
未来,国家植物园将在迁地保护方面开展更多工作。王康表示,国家植物园将重点收集三北地区乡土植物、北温带代表性植物、全球不同地理分区的代表性植物及珍稀濒危植物,并收藏五大洲代表性植物标本,规划收集活植物3万种以上,覆盖中国植物种类80%的科、50%的属,占世界植物种类的10%;收藏五大洲代表性植物标本500万份,覆盖中国100%的科、95%的属。